呼吸决定
*校园au 双向暗恋
*ooc 大部分墨视角
“让我的呼吸来决定，我喜欢你。”
林墨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黑板上老师上节课留下的板书上，他飞快的把正确的答案用红笔订正在试卷空白处，最后落下一个重重的点，放下笔伸了个懒腰。
教室里除了窸窸窣窣的耳语声，大部分人都趴下睡着了，林墨喝了一口水，环顾四周，目光停留在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砸在窗台上的阴影上。同桌睡的很熟，呼吸声缓慢又沉重。他原本是有点困的，只是在看到太阳洒下来的那个瞬间又清醒了不少，他回过头，在余光瞥见教室角落那个身影并没有趴下睡觉时，飞快的扭回了头，提起笔开始写一张新的试卷。
可是落笔就写错了名字，幸好用的是铅笔，他赶紧拿橡皮擦干净，一点痕迹都不要留下。
刚刚偷看他应该没有被发现吧，林墨一边写下自己的大名一边想。
他刚写三道选择题，语文老师就拿着课本走进来了，林墨生平最讨厌上语文课，不过幸好语文老师是个和蔼的老头，教授级别的老师自然是不会注意到有个学生在他课上肆意打瞌睡。
林墨于是撑着头悄悄写藏在语文书下的数学试卷，写着写着就合上了眼睛。
他在语文课上做梦梦到了周柯宇。
那个人成为了他的同桌，林墨正打量着他的睡颜，就被下课铃声给吵醒了，果然和蔼的语文老师并没有发现他在睡觉，踩着点下了课，一瞬间教室里又趴倒一片，林墨也倒下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整个埋进臂弯里。他睡觉不喜欢有光，在教室里只有这样才能营造出一个黑暗的环境来。
他一边想着刚才的梦，一边飞快的进入睡眠，只是这一次没再做梦。
英语课上林墨被点起来回答了好几次问题，不过好在他走神时间不长，还是应付得了老师的回答，每一次站起来的时候，他都下意识的往左转一转头，又拧正回来看着PPT。
当全班人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时，他总忍不住想看看周柯宇是不是也一样的在看着他。一想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，林墨的心就咯噔一下，像被什么东西捏了一把，又酸涩又满足。
虽然他和周柯宇认识才两年，但是关系总是要比其他人要好的，但是在林墨发现自己无数次发呆写下周柯宇名字，无数次脑子里全是周柯宇的脸时，他第一次这么想他和周柯宇不是好朋友。
不是好朋友，就可以明目张胆的说喜欢。
“小卖部去不去？吃早饭了吗你。”
好朋友的问候。
英语课一下课，林墨刚准备趴下，一根手指敲了敲他的课桌，他抬起头，周柯宇一只手插在外套兜里，另一只手放在他桌子上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。
“没有…太热了我懒得去。”
教室里的空调打的很足，但是只要看看太阳林墨就能想到外面有多热。他特别怕热，也不喜欢晒太阳，所以比别人白很多，尤其是周柯宇，两个人走在一起的肤色差总是会被同学给拿出来调侃，更何况周柯宇是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，显得林墨更娇小了，听张嘉元说还有别班的女生觉得他们俩很配，林墨嘴上说着离谱心里夸了无数遍有眼光。
“那你继续睡吧。”
林墨闷闷的嗯了一声，倒头就睡。
高中生总是睡不够的，他刚上高中就感觉到了，高二准备竞赛那段时间经常一熬一通宵，第二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来教室，以为自己很吓人但是发现周围的同学都这样，现下高考前这个阶段就更加缺少睡眠。
要是能保送就好了。
林墨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能再多熬几个夜。
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，出教室再回来就堆叠起来的试卷，他早就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有几天就可以放假了。
高考结束的话，他和周柯宇应该不会在一个学校，也许都不会在一个城市。这样想着林墨就更加烦躁了，刚按下心里的怨气，就感觉到有人走到了他旁边。
包装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那人什么都没说就走开了，但林墨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，乌木香，很好闻。
他抬起头，看见放在自己桌角的一个面包和一瓶冰牛奶，玻璃瓶身上渗着水滴，他拿起牛奶把吸管戳进去，水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。
林墨放下牛奶，伸手从抽屉里掏出一本本子，是被透明胶带粘起来的，那是他的日记本。
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，还有粗糙的简笔画，被整页整页涂黑的纸张，是他最不愿意被别人窥探到的私人领域。
但是很不巧，有人无意闯入了。
林墨永远会记得那个周末，和周柯宇两个人窝在他的房间里写作业打游戏，期间林墨收到了一个快递电话，让他下楼去拿一下快递，走之前跟正在埋头苦解数学题的周柯宇说：“这道题我做过类似的，那本本子里有摘，你自己看看。”
他指了指书桌角落的一堆本子，穿着拖鞋就出了家门。
直到他回来的时候，看见周柯宇坐在他的书桌前翻看着一本什么东西，在林墨打开房门的那个瞬间关上了，像犯错了的小孩。
林墨整个人在那个瞬间停机，他说不出来解释的话，不敢看周柯宇的眼睛，更不敢听他开口说下一句话。
明明外面太阳这么好，暴雨说下就下了。
两个人沉默了很久，足以让林墨构思好无数种周柯宇拒绝他的方式，或者是觉得他好恶心，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。可是周柯宇还没说话，他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着，这个愿望可以因为一次意外而成真。
周柯宇清了清嗓子，站起身走到电视面前，拿起游戏手柄。
“你的解法我看了，比我的简单。”
林墨有一瞬间想哭，好像是表白被拒绝了，但是周柯宇没有说出难听的话，他们俩好像还能做朋友，他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。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，是应该落魄的自己一个人待一会，还是若无其事的坐到他的身边继续做他的好朋友。
周柯宇好像也在等，等林墨做选择。
如果自己勇敢一点，会不会不一样。林墨后来总是梦到这个场景，总是反问自己。
但林墨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，垂着头走到书桌旁，暴力的把日记本丢进抽屉里，再重重的关上抽屉。
转身之前，他抬手抹了一把眼角，跟周柯宇之间隔了一点距离坐下。
两个人沉默的玩了一局又一局，快要把林墨下载的所有游戏给玩遍，然后周柯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，林墨没有送他，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他留下来吃饭。
在周柯宇关上他房门的那个瞬间，林墨冲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撕掉了日记，像堆废纸一样堆在桌子上，和废弃的试卷一起。
在某场模拟考前，林墨意外的失眠了。只点了一盏台灯坐在书桌前，小心翼翼的用透明胶一点一点的把日记本重新粘了回去。
他把自己重新打碎又重组，却还是从崭新的呼吸里感知到烧不尽的喜欢。
在那次事情之后，林墨觉得好运总是不眷顾他们，原本作为竞赛组的种子选手，他和周柯宇都有很大可能得到珍贵的保送名额，但是临近考试两人却步步败退，最后在距离保送一步之遥的地方，停下了脚步。林墨领到了奖状，拍合照的时候周柯宇站在他旁边，他突然打了个寒颤，往另一边挪了挪。
一张照片，有人笑的灿烂，有人嘴角僵硬，还有周柯宇，抿着薄唇没有给出一点笑容。
那是他们俩众多合照里的其中一张，也是林墨最不想看见的一张。
在他把竞赛资料成堆成堆的往外搬的时候，有一瞬间感觉人生来到了终点，不知道前路在哪里的渺茫，然后他脑海中又出现了周柯宇，场景是晚自习下课后的教室。
竞赛结束的第一个晚自习，他一个人留到了最后，教室的灯已经关了，把摸黑回去拿作业本的林墨吓了一跳。
周柯宇就这么沉默的坐在窗台边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，林墨跑进来的声音惊扰了他，当时林墨觉得他抬头看向他的眼睛，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，一点光彩都没有。
那是他一辈子都会铭记的神情。
林墨小心翼翼的走近，站在了周柯宇面前。自从日记本那件事情之后林墨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，不和他一起吃午饭，找张嘉元跑小店，一个多月来还是他们俩第一次独自待在一起。
“林墨，你难过吗？”
周柯宇声音哑哑的，带着浓厚的鼻音。
林墨摇了摇头，两只手绞在一起，手指不停的抠啊抠。
“别抠你的手了，要抠烂了。”
林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确实都是他自己抠出来的疤，这个不好的习惯他从小就有，一焦虑就会忍不住的转移注意力。但他不知道周柯宇怎么发现的，发现多久了。
“我好不甘心。”
这是周柯宇第一次说这种话。
林墨又走近了一步，得以看见周柯宇浓密的眼睫毛和下垂的眉眼，他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的时候是凶的，但是现在却是苍白脆弱的。
“只是一次失误，还有机会的，准备高考。”
“再说了，我不是也没考进吗？我陪着你。”
周柯宇很久没有反应，在林墨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的时候，他轻轻的点了点头，左手捏住了自己右手食指的指尖，吐出一口气后从窗台上跳了下来，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，林墨向后退了一步，腰抵在课桌上。
他不敢看他的眼睛，从那件事情发生后，他们俩就没有以亲密朋友的社交距离相处过，林墨闻到周柯宇身上熟悉的乌木香时，鼻头酸了酸，被他忍住。
其实要说遗憾，肯定是遗憾的，谁不想保送，只是事到如今，林墨总有一套安慰自己的方法，在周柯宇身上好像不凑效。
“林墨，不开心要和我说。”
周柯宇挡住了窗外的月光，整个人被镶上了一层银边，站在林墨面前，林墨眯了眯眼睛想看清他的脸，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掉下来。他有些慌乱，周柯宇却伸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。
情绪泄洪的那个时候他又被一种发自内心的酸痛给侵占了整个身体，周柯宇的气息太让人安心了，但是身体的本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，他们是好朋友，只是好朋友。
在泥潭里的时候越是挣扎，越是脱身不得。
隔着一点点水光，他悄悄抬眸看向周柯宇，想看看他的眼睛，看看他此刻的表情，却在抬眼的那个瞬间，目光交汇。
平地惊雷。
“张嘉元，吃饭去。”
上午最后一节课下，林墨把作业本一合，走到后排的张嘉元旁边 ，两只手抱着自己安安静静的等他做完最后一道题的几个步骤。
“一起吃饭？”
周柯宇从他身边经过。
林墨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我等他。”
周柯宇什么都没说就走了，林墨觉得好反常，但又不敢多想，张嘉元正好做完题打断了他的思绪，两人往食堂走去，林墨一路上捕捉着周柯宇的身影，却没有成功。
反正没几天了，熬过去就好了。
熬过去，他们俩就要去到不同的大学，就要从好朋友，暗恋对象，变成一个陌生人了。
张嘉元看出了林墨的心不在焉，他和周柯宇关系也不差，早就猜出来他们俩一定发生了什么，但看林墨这副焉焉的样子，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。男生之间的矛盾，不就是几瓶饮料能解决的吗。
林墨中午去小卖部的时候多买了一瓶可乐回教室放在周柯宇桌子上，他正好还没回来，林墨一眼就看见了铅笔袋上贴着的青蛙贴纸。
那是他送给周柯宇的幸运贴纸，他最喜欢的小青蛙贴纸，能给他带来好运。
高考一定要运气好一点，林墨暗暗的替周柯宇祈祷。
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，林墨一瞬间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，一身轻松又说不上来哪里难受，好像少年时代一去不复返了，有些东西真的永远失去了。
当晚关系好的同班同学约着去吃了海底捞，一行人吃到半夜又杀进了隔壁的KTV，林墨被挑唆着喝了点酒，慢慢悠悠的走在人群最后面，没有跟着他们进KTV。
“我缓一缓，你们先去。”
酒精上脑的感觉让他有点走不稳路，有些人也有重影，他走到花坛边上坐下，正好起了一阵风，吹乱了他的头发。
“林墨。”
他的审判者来了。
周柯宇穿着一件黑色长袖，很好的勾勒出他的身形，林墨抬手捂了捂眼睛，周柯宇就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“别躲着我。”
林墨真的觉得自己喝醉了，他从周柯宇的话中听出了挽留，听出了他们还有以后，可是不应该，也不可能。
“我没躲…嗯…你找我？”
周柯宇有点无奈的看着眼前思维不太清晰的人，他在他面前蹲下来，抬起头看向林墨眼底。
他这才发现，林墨忍的眼眶通红，都不肯在他面前掉这滴眼泪。他微微站起身弯下腰平视他。
“我好恶心，是不是。”
林墨扭开头躲避他的目光，周柯宇却抬手掰正了他的脸，那人含着泪看向他的时候，再硬的心都软了七分。
“不是。”
林墨低头吸了吸鼻子，抬手揉了两下又把鼻头揉的通红。
“可是我喜欢男的，我喜欢我的好朋友。”
“他肯定觉得我好恶心，但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，他还是对我好。”
“我怎么就偏偏喜欢他。”
林墨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，周柯宇思考了半天自己该怎么回答，又起了一阵风，林墨穿着一件短袖，被夏天晚上微凉的风给吹的打了一个寒颤。
“陪你回家。”
林墨抬起两只手，要他背的意思。
周柯宇转过身背起他，摇摇晃晃的朝着不远处的小区走去，林墨一声不吭的趴在他背上，湿热的气息打在周柯宇脖颈上，好痒。
其实林墨没喝醉，酒精上脑不至于让他乱说话，只是壮了壮他的胆，他偏生要在这个日子试探出周柯宇的想法。
他想过周柯宇会在大学遇到喜欢的女生，谈恋爱，一起学习，走进婚姻殿堂，有可爱的宝宝。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进行，可是他还是想试一试。
他好像还是接受不了看着他离开。
“周柯宇…不喜欢我就别对我好。”
“我不想跟你做好朋友。”
林墨很恶劣的咬住了他脖子上敏感的皮肤，但也只是轻轻的衔了衔，周柯宇浑身一僵，呼吸都有点错乱。
“林墨。”
“有没有一种可能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。
“我也喜欢你呢。”
林墨一瞬间睁开了眯着的眼睛。
“别安慰我…我不用你哄。”
周柯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林墨，至少在看见他日记本的那个瞬间，他是惊愕且尴尬的，从来没有面对过来自男生的示好，更别想是林墨，他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，但至少，应该不是喜欢吧。
但在他发现林墨疏远自己，和其他人关系更好，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的时候，他嫉妒的要死。林墨第一次因为张嘉元而拒绝他一个请求的那天，周柯宇梦到了他，梦到了林墨的婚礼。
在他和新娘拥吻的前一秒，他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，脑子里全是林墨爱意满满的牵着别人的手，用满含笑意的眼睛望着别人的场景。
他好像做不到真的把他拱手让给别人。
“你喜欢我？那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，我怎么感觉到你喜欢我…”
“你对好朋友就这么好。”
周柯宇把林墨放下来，他站在马路边，林墨站在人行道上，两人恰好可以平视对方。
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，在和林墨四目相对的时候，周柯宇原本井井有条的脑海变成一团乱麻，绝对理性的人在这个瞬间落入了感性的捕兽网，他是失足的猎人，同时也是被捕捉的猎物。
林墨又哭了，泪水不停的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掉，周柯宇的心也跟着他一抽一抽的痛，林墨抬手捂住眼睛，把眼泪水擦在手背上，安安静静的等他说话。
周柯宇在呼吸声里听得到自己有力的心跳，每一声每一声都在告诉他。
是喜欢的，很喜欢。
“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。”
“但是你说，万一。”
“我从刚认识你的时候就喜欢你呢。”
“那我一直都对你这么好，对吗。”
林墨哽咽着把头埋进他肩窝里，周柯宇抬手环住他的肩膀，把他搂进怀里。
“别哭了。”
林墨点了点头，还是忍不住的想流眼泪。
在这个含有特殊意义的盛夏，他捕捉到了只属于自己的蝉鸣，一切话语都是苍白的，只有拥吻的时候，他被浸泡在汽水味的颜料里，一个个气泡会在嘴唇上炸裂开，来感知另一份体温。
日记本里整页的周柯宇，和角落的小青蛙一起，神奇的出现在了林墨的身旁。
“我还没说，我好喜欢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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